彩云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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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这次来广西防城港，那真的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，纯粹是贸贸然地就来了，之前对这儿那是一点都不了解，心里还在嘀咕着，这地儿到底有啥好玩的呢？
我在携程上刷民宿的时候，一眼看中了个带小院子的，图片里摆着两盆三角梅，开得跟火似的。到地儿才发现，房东是个头发花白的老爷子，姓黄，但说话带着股东北大碴子味儿，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，老爷子咧嘴笑：“早年在沈阳当兵，娶了咱防城港本地媳妇，这不就扎根了嘛。”院子里果然有三角梅，旁边还支着个竹编躺椅，上面搭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。
住下第二天早上，我正蹲门口啃玉米，隔壁门“吱呀”开了，出来个穿花衬衫的大哥，手里拎着个保温桶，看见我就招呼：“新来的？上回那对东北老夫妻是不是跟你说这好？”我点头，他乐了：“老张老李啊，住对门第三户，天天早上雷打不动去早市抢海鲜。”正说着，黄老爷子端着碗粥出来：“别听小周瞎扯，老张那是给儿媳妇送早饭去，他儿媳妇怀二胎，闻不得油烟味。”
下午我去港口老街转悠，在一家卖越南卷粉的小摊前又碰见老张了。他正跟摊主比划：“多放香菜，少搁花生，我家小的不爱吃。”摊主是个戴斗笠的阿婆，用夹壮普通话回：“知道知道，跟你家大孙子一个毛病。”老张付了钱，拎着卷粉往回走，我跟上去搭话：“大哥，您这天天给儿媳妇送早饭啊？”他叹口气：“可不是嘛，头胎那会儿没经验，跟儿媳妇吵得鸡飞狗跳，她嫌我做的东北菜太咸，我嫌她顿顿吃粉没营养。后来孙子半夜发烧，我俩抱着孩子跑医院，她哭我也跟着抹眼泪，从那儿起才处出点意思。”
昨天傍晚我在白浪滩散步，看见老张老李带着大孙子玩沙子，旁边站个年轻媳妇，肚子已经显怀了，正把剥好的芒果递给老李。老李接过来塞给孙子，嘴里嘟囔：“你吃你的，我不爱吃甜的。”媳妇笑：“妈，上周您还跟我抢芒果吃呢。”老张在旁边插科打诨：“她那是嘴硬，上次小敏（儿媳妇）给她买件碎花衫，嘴上说‘老妖精才穿这个’，转头就穿去跳广场舞了。”海风吹过来，把孙子的笑声吹得老远。
黄老爷子晚上跟我聊天，说老张老李本来打算孙子上小学就回东北，结果去年小敏怀二胎，哭着给老李打电话：“妈，我一个人带不动俩。”老两口连夜收拾行李就来了，如今把三房两厅改成了上下铺，老张睡上铺，老李跟大孙子睡下铺，儿媳妇住隔壁房间。“你说这叫啥？”老爷子呷口茶，“年轻时候为孩子拼，老了还得为孩子挪窝，可你看老张那乐呵样，又不像吃亏的。”
现在我坐在院子里的竹椅上，看着三角梅的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，突然觉得防城港的好，可能不止是空气和海水。那些藏在烟火气里的迁就、磨合，还有说不出口的牵挂，或许才是让人一住十年的原因。你们身边有没有这样的事？为了家里人，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扎下根，日子过着过着，就从将就变成了舍不得。
